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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的故事
目 录
上部
第一篇 冬 雪
第一章 士俊的故事:姐姐的故事………………………… 003
第二章 嘉瑜的故事:妹妹的故事………………………… 010
第三章 雅雯的故事:滴血的玫瑰………………………… 021
第四章 茹筠的故事:海之恋 ……………………………… 029
第二篇 春 草
第五章 嘉瑜的故事:别了,忧伤! ……………………… 037
第六章 雅雯的故事:魂之魄 ……………………………… 056
第七章 士俊的故事:跪在正午的阳光下 ………………… 071
第八章 茹筠的故事:老师,你好! ……………………… 103
第三篇 夏 雨
第九章 嘉瑜的故事:七月的乡村………………………… 135
第十章 茹筠的故事:爱人,别离开我! ………………… 182
第十一章 士俊的故事:嘿,下海啦!…………………… 255
第十二章 雅雯的故事:股海茫茫 ………………………… 301
下部
下部
第四篇 秋 叶
第十三章 士俊的故事:都市之花(上)……………………… 333
士俊的故事:都市之花(下)……………………… 396
第十四章 嘉瑜的故事:丽人情仇 …………………………… 446
第十五章 茹筠的故事:爱,在有情天(上)………………… 489
茹筠的故事:爱,在有情天(中)………………… 525
茹筠的故事:爱,在有情天(下)………………… 547
第十六章 雅雯的故事:太极恋歌 …………………………… 573
楔 子
嘉瑜独自坐在饭店的包厢里,他在等聚会的同学。他来得很早,在楼下的大厅里待了一会儿,见没人来,便只好到楼上的包厢里去等。包厢有五六间房大小,装修得金碧辉煌,众多的顶灯和壁灯,把房间映照得很明亮,但橙黄色的光线却很柔和。房间四周的墙面上悬挂着世界名画,高大的落地窗上挂着杏黄色的窗帘,地板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中央摆放着一张张极长的椭圆形桌,上面的餐具铮亮铮亮,闪闪发光。嘉瑜就坐在餐桌旁。
昨天晚上,高中时的同学安蕾从宾馆里打电话通知他,要他来这里参加聚会,今天一早,他便赶来了。以前班里的同学也聚会过几次,但参加者都是本地的同学。他没有参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想凑热闹罢了。他是一个爱清静的人,长年生活在校园里,与社会上的人接触不多。他听学校的老师说,时下兴起了个“恐聚族”,害怕同学相聚,感叹“相见不如怀念”,而学校里参加过聚会的老师也后悔莫及,说社会上掀起的“聚会风”,只不过是一些人为了拉关系、套近乎,在一起吃吃喝喝,“搞搞攀比”“炫炫富”。嘉瑜是一个穷教师,平时很少用别人,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所以,对聚会没兴趣。这一次不同了,许多同学是从外地赶来的,有的还是从国外回来,他不能不重视。
再说,他现在退休了,有的是时间。本来想了却自己年轻时的作家梦,坐在家里乱写一通,过过瘾,没想到东西没写出来,天天趴在电脑上打字,倒打出一身病来。去年住了半年多院,到现在还吃着药。他像死过一次的人似的,明白了人的生命是多么短暂、珍贵,现在,他越来越多地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而过去最美好的日子,不正是自己的青春岁月,学生时代吗?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嘉瑜的学生时代是在相州市度过的。这是一个美丽的、以历史悠久而闻名的小城,中国的第一个朝代就是在这里建都的,中国的文字和文化也是源出于此。小城的象征是城市中央的文峰塔。文峰塔建于五代后周时期,距今已有千余年,因其上大下小的独特造型而闻名于世。文峰塔下,是嘉瑜的学校。嘉瑜清楚,他们这一代莘莘学子是不幸的一代。那蓝天白云下的文峰塔,曾带给他们多少热望、幻想,但“文化大革命”粉碎了他们的大学梦,使他们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便把他们抛向了世间,让他们备尝人世间的坎坷、生活的艰辛,使他们很少有人能有所成就。现在,他们年过花甲,天各一方,又要在故乡相见了。
嘉瑜早早到来,更想见的是他学生时代暗恋的情人茹筠,他知道她生活在国外,这次是专程回来和同学相聚的。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有四十多年没见面了吧,想起她,那种温馨、缠绵的感觉仍会布满他的身心,让他激动不已。在嘉瑜的记忆里,学生时代的茹筠长得很美。她的额头较宽,鼻梁高高,眼眶微凹。
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仿佛会说话似的。她带有明显的混血儿特征,因为她的外祖父是俄国人,母亲属满族,父亲是汉人。这种特征,使她天性活泼爱动,爱说爱笑。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之所以能到相州市来读书,是因为她的父母都在“中科院”下属的“棉花研究所”工作。在班里,嘉瑜和茹筠接触 得并不多,她是众多男生爱慕的对象,嘉瑜觉得自己只有拼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了才有希望去争取她。在班里女生的心目中,嘉瑜也是一位很高傲的人。他有资本傲慢,他是班里的高材生,他把别人玩耍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一般的大学他是看不上的,那对未来的幻想,对到异国他乡求学的渴望,常常把他一次次从睡梦中唤醒,使他梦游般地在故乡的土地上游荡。往往此时,茹筠的丽影就如女神般在他脑海中显现,那般清新、美丽,高大、迷人,让他彻夜难眠。他把未来和茹筠融为一体了。生活很会开玩笑,正当他踌躇满志、信心百倍,准备将来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后再去争夺茹筠时,高考取消了,一切变成了幻影。
陈建辉是第一个走进房间的,他过去是班里的文体委员,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他走到嘉瑜面前,将手里提着的水果、饮料放到桌子上,将嘉瑜左看右看,最后,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嘉瑜?你也太瘦了——还能认出来。”
“你变化不大,还是老样子。”嘉瑜说。“去年我大病一场,住了半年多院,捡了条命。”
“还能认出我吗?”跟在陈建辉后边的王雪珍说。嘉瑜认了半天,说,“王雪珍。”王雪珍笑了,说,“刚才在楼下,谁都认不出我来。”陈建辉说,“你也太胖了,顶过去的两个。”嘉瑜笑了,他脑海里现出王雪珍学生时代的样子,那般清秀、文气、纤弱,想不到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房间,他们是在楼下大厅里聚齐后上来的。好多同学让嘉瑜辨认,男生变化不大,女的可就难认了。青春不在,伴随着青春的消失,她们如花似玉的容颜也消失殆尽。她们脸上的皱纹、失去光泽的皮肤、头上隐现的白发,让人清楚,在人生的路途上,她们走得并不轻松。嘉瑜的目光在同学中寻找着,终于落在茹筠身上,她进屋后和几个女生围在餐桌南面的窗户旁,
说笑着,争论着什么。她变化也很大,不再是那个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小女生了,倒像一个贵夫人。她保养得很好,皮肤白嫩,面色红润,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她身穿紫红色的旗袍,高高的发
髻盘在头上。她的身子虽然微微发胖,但因她个子高挑,脚上又穿着橙黄色的高跟鞋,使她站在那里,显得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她和周围的同学说笑着,举止优美文雅,谈吐含蓄得体,加上她美丽的面容和妩媚的模样,使她无论在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她发现嘉瑜在偷偷窥视她,她迷人的脸上带着得意、炫耀般的色彩,那浓密的睫毛下,明亮的眼睛里闪现出柔和、略带嗔怪的目光,仿佛在嘲笑嘉瑜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多像当年的情景啊,只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一个是穷教师,一个是漂洋过海的华侨。嘉瑜感到自己不该来,也好,今生总该将她忘却了吧。
聚会情景实在感人。同学中能相互认出的没有几个,有的胖得走样,有的瘦得怕人,有的不胖不瘦,却两鬓如霜,满脸皱纹。世海沧桑,白驹过隙,四五十年不见,咋还能有当年那翩翩少年、靓丽少女的模样。同学之中,士俊和雅雯在校时是一对恋人,现在,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郑州,相隔千里,几十年不见,唏嘘感叹之余,忆及旧情,潸然泪下。茹筠在学校对嘉瑜也是心仪已久,只是觉得他性格太傲,不好接近,哪知道他一直暗恋自己。现在,她好想和嘉瑜叙叙旧,但嘉瑜感到两人身份悬殊,躲着她,这让她很不开心。好在她也有好姐妹,她和班里同学方芷珊情同姐妹。在学校时,她家居住郊外的棉花研究所家属院,离市区很远,节假日进城常住方芷珊的家里,关系非同一般,现在俩人聊得也很开心……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谈及往事,感叹不已,谈及离世的同学,触及真情,都掉了好多泪。
聚餐开始了。先由从杭州赶来的团支书安蕾致辞,随后由海外归来的茹筠演讲,从北京、杭州、郑州等外地赶来的同学发言,之后便是班里活跃人物的祝贺、敬酒。聚会很感人。同学们那对故乡的热爱,对青春的怀恋,对同学情谊的珍惜,对漫长、坎坷人生的回忆,使他们时而激动,时而叹息,时而兴奋地要跳起来,时而又感伤地落泪。望着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同学兴致勃勃的样子,嘉瑜感到自己没有白来。聚会结束时,他悄悄地离开了饭店,就像他悄悄来时一样,他不愿让自己的感情显露出来。他这一生经历的事太多了,他想回到家里,坐到自己的书桌旁,把自己心里汹涌澎湃的感情写下来。多少年来,他就是这样生活的。
聚会是五月份进行的。一周后,郑州的同学发来了聚会的照片、录像,由于相州市的同学里只有嘉瑜会电脑,这就使他更忙了。嘉瑜用了两天时间才将照片打印出来,将录像编辑、刻录成盘,分别送给市里的同学。同学们到他家来拿照片、录像时,在他家进进出出。其间,和他谈了许多他过去不知道的人和事,嘉瑜记了下来,顺便写了几篇纪念逝去的同学的文章。文章中,他希望那些逝去的同学,能像参加聚会的同学一样快乐,他们的魂灵能伴着文峰塔上的铃声,在蓝天白云间欢唱。这时,郑州的同学士俊在“QQ”上建了一个“同学群”,邀请嘉瑜参加。嘉瑜便把文章在“同学群”里发了出去。没想到同学们看了后,争先传送,说他的文章文字优美、感情真挚、情义深重。嘉瑜当作家不成,在同学中倒小有了名气。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写东西就权当娱乐吧。
嘉瑜的生活突然变得美丽起来,是六月份的事。在同学群中,竟然出现了茹筠的名字;而且,对他的文章赞羡不已。“QQ”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竟能将天南海北的人连在一起,让他们相隔万里,促膝谈心。由于这是心灵的沟通,许多当面难以启齿的话,大可倾心而诉,反正谁也见不着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同学群里热闹了一阵子,由于人多,只能天南海北地乱侃,渐渐地,好多同学失去了兴趣,觉得不如晚上待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视,和家人热热闹闹、享享天伦之乐好。组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四个人:嘉瑜、茹筠、士俊、雅雯。他们四个人关系特殊,都不愿离开,又觉得天天胡侃也不是办法,长此下去,园地终究是要散的。四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每天晚上聊天时,先确定一个主题,然后,以谈论人世间的真情实感为主,各自讲一个故事。他们决定白天把文章发到园地里去,晚上大家针对文章,发表感想,谈论一下自己的看法。这样,晚上聊天时就有了内容,就不会感到乏味,晚上也会过得很充实、很快乐。嘉瑜是教师,士俊是记者,茹筠原来是工人,后移居海外,现在是华侨,雅雯原来在部队是文艺兵,退伍后在市群艺馆工作。大家都是文艺爱好者,性情相近,关系特殊,所以,事情便定了下来。他们都想显露一下自己的才华,不想让对方小看自己,便把白天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现在,他们虽然都是退休之人,但他们比上班时更忙。他们给“QQ 同学群”起了个名字,叫“快乐园地”,决定相互之间以朋友相称;而且,也希望有更多的朋友参加,来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