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 2010 年 4 月 2 日去世的，享年九十一岁。我能写这本书，完全是出自内心对母亲的敬重和钦佩。

       这本书里的大部分文字是母亲去世之前写就的，而且绝大部分章节记录了母亲一生命运多舛的不幸经历，讲述的是母亲在一个又一个灾难袭来，悲痛之极限的境况下，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的故事，虽然不能说达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却也撼人心魄，动人心弦，令人遐想。当时写作的初心和出发点就是尽我之能力，把母亲非凡的人生记录下来，让母亲的后人们品读平凡母亲一生的不平凡，品味母亲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思考母亲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期盼后人们能在自己未来的工作和家庭生活中传承母亲这一代人的优秀之品德，高尚之精神，坚定之信念。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本书就是写给我的母亲的，你可能会问，母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再平凡不过，为何谈得上非凡？我们每个为人子女者，每个人都会敬重自己的母亲，因为母亲是无私的，不索取的，母爱之所以称伟大的爱皆出于此，这话是一点没错。我要说的是，母爱之伟大是共同的，而每一个母亲的个人命运和爱的方式却是不一样的。1971 年我的母亲五十二岁时，父亲就得病去世了，1980 年，母亲六十一岁时，唯一的儿子因公牺牲，时年三十四岁。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几乎将母亲击倒，然而母亲没有倒下。残酷的命运决定了母亲的一生只能在困难和抗争中前行。母亲靠顽强的毅力，坚定的意志，使几乎濒临绝境的家庭，一次次走出困境，一次次走出灾难迭生的春夏秋冬。母亲所受的苦，遭的罪，我是亲历者，每当写到这些地方，我的眼泪会不由自主地如泉水般涌出。母亲常说的一句话：“老天爷是让我来世上受罪的，罪没受完，老天爷也不会要我。”

        可以说没有母亲的非凡意志，就没有我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母亲在世的九十一年里，悲欢离合，苦难心酸，顽强抗争的故事，已随岁月而去，我所记忆和记述的仅是母亲苦难坎坷，悲伤心酸，生不如死的经历中的冰山一角，是我衷心献给母亲的一曲悲歌。“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愿这曲悲歌能诉我衷肠。

       这本书中所有的情节和故事基本上是围绕母亲而展开的，也只能是母亲有这样的资格，因为她为这个家无私付出了九十一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这个家的功臣。她在世的岁月比我的父亲和哥哥在世的年龄的总和还长，她所付出的辛苦，她所给予我们深沉的爱，至今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她对这个家以及她对故乡的乡亲们的热爱，犹如澎湃的大海和广阔的天地，永存在我的心中。

       岁月催人老，盛世著春秋。转眼我今年就六十五岁了，欣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祖国繁荣昌盛，人们生活幸福。我可以从容悠闲地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从不为衣食住行而忧伤，可以静坐在书桌前，领略五千年文明，从不为明日而愁眉。而母亲的六十五岁，却是在寒冬里挖菜窖，储冬菜，为一家人的生活负担而流汗，炎炎的夏日里，为一日三餐，付出常人不可承受的艰苦劳作。在我少不更事时，一直到我五十不惑，母亲一直秉承她勤俭持家，严格做人，认真做事的品格。记得在父亲去世后，别人家的孩子在炎炎夏日享受清凉窑洞里的午睡时，我和姐姐却顶着炎炎烈日，在为家里养的猪找寻野菜；在别人家的孩子高兴地赶集，愉快地看戏时，我们姐妹俩却穿梭在那布满荆棘的山坡野岭，为家中不断炊而拾柴；在别人家的孩子进入梦乡之时，我们姐妹却坐在“牢笼”一样的纺棉花车里；我曾经非常抵触母亲对我们姐妹的管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在这本书里，我专门写了《没有娱乐的青春年华》《纺车：我的“牢笼”》《在野菜充饥中长大》等篇章，这些文字反映了我当初的真实想法，直到今日，我才读懂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不是母亲苛刻心狠，而是在那缺吃少穿没钱花的年代，在那些过了今年愁明年的日子里，一家人要生存、生活、发展，母亲作为家庭这个小船上的舵手，既要当家做主，又要为一家子遮风挡雨，母亲必须坚强，稍有喘息，就会被惊涛骇浪吞没，我这样理解母亲或许更为合理些。

        苦难铸就了母亲的品格，“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如若不然，母亲说啥也走不出那泥泞的沼泽地。就如同大敌当前，却沉醉管弦笙歌，岂有不败之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家庭，一个个人，“道阻且长，行将则至，行者不辍，未来可期”。这就是我今天对母亲的解读。

       在当今这个伟大的时代，国富民强，国力强盛，人民幸福，但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折磨着我，我怕后代们，把父辈和前人的流血牺牲和无私付出慢慢地遗忘了，这总使我忧虑。历史是一条河，身在海洋不要忘了涓涓溪流；历史是一座山，站在山巅不要忘记来时攀登的崎岖小路；历史是一面镜子，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以镜为鉴，可以正衣冠。历史是照亮现实和未来的灯塔，行的再远，勿忘初心。

       让昨天在文字中复活，让昨天在阅读中再现，让今天的你直接和昨天对话。

       是为序。
 

                                                                                    王泽红

                                                                                    2021 年 7 月 25 日于太原

故乡的小河…………………………………………………… 002

我的家………………………………………………………… 009

妈妈疯了……………………………………………………… 016

大跃进的年代………………………………………………… 018

在野菜充饥中长大…………………………………………… 022

农家孩子盼过节……………………………………………… 025

年 关………………………………………………………… 028

压岁钱………………………………………………………… 035

三块钱………………………………………………………… 039

第二章 追忆父母

父亲北山去拾柴……………………………………………… 045

四十九岁的父亲走了………………………………………… 049

父亲的一张画像……………………………………………… 062

我的母亲……………………………………………………… 067

母亲的晚年生活……………………………………………… 090

冬日里老妈的暮年…………………………………………… 100

老妈的节日…………………………………………………… 111

老妈，一路走好！… …………………………………………… 117

兄妹情………………………………………………………… 136

哥哥参军……………………………………………………… 142

我的哥哥……………………………………………………… 149

1980：哥哥罹难… ……………………………………………… 160

写给哥哥的信………………………………………………… 168

第四章 心路历程

纺车：我的“牢笼”……………………………………………… 184

没有娱乐的青春年华………………………………………… 191

学生时代……………………………………………………… 198

回乡劳动……………………………………………………… 208

机遇来了……………………………………………………… 214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 217

结婚成家……………………………………………………… 222

我的婚房……………………………………………………… 231

特殊时期的我………………………………………………… 236

平房院里的人情味…………………………………………… 239

遥望故乡……………………………………………………… 242

附 录

辛卯清明·祭母文…………………………………………… 264

临江仙·祭母亲去世一周年………………………………… 266

后 记………………………………………………………… 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