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社经常接到中国大陆、台湾、马来西亚、澳门、新加坡及本港等国家、地区的一些老年作者寄来的纸质书稿,有些书稿字迹潦草,无法辨认,给我们的审稿工作带来不便,故友情提醒:本社从现在起不再接受纸质书稿,一律改为电子书稿,书稿统一发邮箱zggjwycbs@163.com,请大家周知。
  •               紧急通知

       本网站多次受到黑客攻击,不少图书资料丢失,若您的图书资料在本网站无法查到,请发邮件至zggjwycbs@163.com与本网站取得联系,特此通知。
当前位置:主页 > 书评与文摘 >

期待“伟大的读者”(韩作荣)

  近读张曙光的《作品讨论会》,忍不住会心一笑。诗写的是一位漂亮女士的新书研讨会——“那些男人们,有的很老了,却依旧充满着/激情,把一束束鲜花掷 在了她的脚下/她大方而得体,保持着必要的谦逊/满足中稍稍带点厌倦。哦,她真的可爱/懂得如何把一只只野兽,驯化成为/马戏团里的动物。而她的皮鞭,只 是/流动的眼波”……其实,作品的高下,和作者的性别本来没有多大关系,但这种具有荷尔蒙倾向的评论者,只是为了接近她,“甘愿成为她下一部书中的角色” 而已。当然,人长得漂亮,作品也同样漂亮,即使多些溢美之辞也是正常的,可这种“文貌双绝”的写作者实在是凤毛麟角。或许,这是一种“爱屋及乌”吧。

  除此之外,还有那种鞋帮做了帽檐、自以为离智慧近了的弄文者,因为无知而无畏,什么体裁的东西都敢写,什么低劣的文字都能发,什么阿谀奉承的夸赞都能 接受,什么媚俗的研讨会都能开,甚至将逐臭的苍蝇之嗡营都听成交响乐,飘飘然中惟独不知道自己是谁。亦有那种财大气粗、和文学没有什么关系的写作者,因为 有钱,将书出得纸醉金迷,可这样的书总让我想到富豪纯金的马桶。诚然,附庸风雅总比吃喝嫖赌好,而排泄物还可以成为肥料,但那种文字垃圾实在是绝大的浪 费,连粪土都不如。而那种用金钱买来的虚饰的赞颂,则是灵魂的出卖、人格的低下,昧着良心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这种“懂装不懂”比“不懂装懂”更为可鄙。是 啊,在当下连文学批评也纳入市场经济的轨道,为了书的发行量大肆炒作,一再突破批评家本应坚守的底线。甚至文学艺术也偶尔成为一种“行为艺术”,只是为了 吸引人的眼球,一位惊世骇俗者竟将自己剥得精光,因为实在有碍观瞻而被逐出新书发布会,如此种种,实在与真正的文学批评已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谁都有朋友,为友人出书写篇序言、评论,诉说相互间的友情、多说点鼓励的话,也是常情。但即使是这样的批评文学,也应当有个底线,说好也该有好 的东西可说,说作品的缺陷亦该真诚,实事求是。而真正的朋友是能因相知而理解,更愿意听真话。即使是陌生的写作者,能听到善意的真话对评论者也颇为尊重。 在我的感觉里,那种虚浮的不着边际的吹捧,明显的敷衍,正常的评论者也是不以为然的。故我认为,真诚和认真是批评者最基本的素质,批评的底线就是说真话。

  至于批评家从哪种角度进入文学批评,是对作品本身深入的探讨和评析;还是对作家的生活背景、人生哲学、从心理美学进入创造的专题研究;或是从社会文化 系统体味文学与现实的关系,敏于对真理的揭示;亦或是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写些读者的观感;甚至是批评家为砌筑自己的理论之厦,只选择光亮派的玻璃幕墙,或钟 情于具有后现代意味的红砖;如此种种,都是批评家自己的事情,和作家没有多少关系。诚然,一些有良知、有学识、有魄力、有真知灼见的批评家令我敬重,可那 些浪迹于批评家之中,以陈旧发霉的观念说些屁话,抑或只知道贩卖新词,从概念到概念,遇到作品却说不出话来的所谓“批评家”,也并不鲜见。更有甚者,是那 种不读作品,却能夸夸其谈,凭空便敢下结论者,将整个当代文学一笔抹杀;或不分良莠、一概吹捧;或许这种极端的方式、惊人的结论,如合唱中的起高调者,更 容易让人记住,他想推销的只是自己。我也曾多次听到写作者对某“权威”的不以为然、失望,对明显的较差的作品竟大加赞颂,令这样的批评家在作家心里顿时失 去了分量。当然,对于那种完美的具有艺术新质的作品,如瓦雷里的《年轻的命运女神》,批评家则感到无处下嘴,对之条分缕析,有打碎晶体的顾忌,不忍对其不 置一词,似乎又是不敬。

  其实,一些真正具有创造力,写出传世之作的好诗人、好作家,同时也是对文学有深入探究、独特且有通透理解的批评家,多年的写作实践,让他们知道哪些东 西是不易得到的神来之笔,哪些东西能体现艺术的本质,哪些东西是具有开拓性的创造。真正的好诗人、好作家,都有对生活的敏感,对艺术的敏感,对语言的敏 感。或许,他们的艺术观念有时是偏颇的,不那么中规中矩,可有时,恰恰是这种偏颇易于生成艺术的新质,写出具有开创性的作品。他们的文学批评,不是空对空 的论说,是创作经验的结晶,是对艺术的深刻领会,也是一种启示。故有时他们说的似乎是带有情感的“外行话”,但其对艺术实质的认知和论述,比有的正宗的美 学理论的影响更为广泛和深远。

  然而,我知道,那种缺乏强大的逻辑思维,以及对抽象的厌恶,即使最优秀的诗人和作家是好的批评家,也难以开创出被广泛接受的划时代的美学理论。这需要 天才的批评家出现,其有能力将令人迷茫且说不清楚的写作潮流进行清晰、透彻的剖析与界别,对重要作品进行价值重估与新的命名,并引领批评界达成较为广泛的 共识,开创出属于中国亦属于整个人类的自成体系的艺术哲学,甚至改变文学史的面貌……

  我想到惠特曼的话——只有伟大的读者存在,才有伟大的诗产生的可能。可我认为惠特曼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如果作家并未写出伟大的作品,再伟大的批评家也无法凭空抽象出新的美学原则来。或许,当代伟大的作品正在酝酿之中吧,我们也只能期待伟大读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