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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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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湘文化浸润下的柔情与刚性
                                   ——浅谈李正平的散文创作

                                                毛云尔
 
       在当前的文学评论中,对一个作家以及其作品的解读,都会有意识地贴上标签。对湖南籍作家而言,几乎都离不开“湖湘文化”这个标签。湖湘文化是一种地域文化形态,它的形成既有历史原因,也有地域特性。沈从文就是现当代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无论读他的长篇小说《边城》,还是散文集《湘行散记》,都会发现鲜明的湖湘特色。在他的字里行间,我们既能领略到湖湘这块土地特有的地理地貌,感受到与中原大地、沿海地区迥异的民情风俗,还能从中体验到湖湘这块土地孕育出来的那种刚烈倔强的个性,以及为民请命、忧患天下的精神与人格魅力。李正平老师的“根”在湘北大地,生于斯,长于斯,深受浸润与熏染,他的散文同样可以放到湖湘文化这个地域文化背景下进行解读和品析。
      沈从文的《湘行散记》,用简约散淡而不失诗性的笔墨,记叙了作为“北漂一族”的沈从文一次回家归省之旅,其实,这既是旅程,也是心路历程。当湘西的山山水水迎面扑来时,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沈从文此时的内心一定是激情难抑的。因为他太熟悉这些山水了,时而湍急时而舒缓的河流、起伏陡峭的山峦、崎岖逼仄的道路,等等,无不承载着他人生的记忆以及内心深处割裂不了的眷恋。当我们读李正平老师的散文时,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他笔下铺展开来的湘北大地,看到云雾缭绕的连云山,看到滔滔不息的汨罗江,看到火红的杜鹃,同时,还能感受到类似沈从文的那份渗入到血脉中的情感。
       李正平作为一个普通高中教师,在湘北大地上栖息。这样机械般的生活,很容易对身边的事物产生视觉疲劳,麻痹与降解心灵的灵敏度,甚至诸如儿女柔情、人格魅力也会在这种周而复始的粗粝生活中被磨砺得棱角全无,面目模糊。但是,我们不难发现,李正平老师却保持着清醒和独立,超强度地对抗着生命的磨砺,能够时时从生活的苟且中转过身来,用他赤子情怀的眼光打量和审视这块司空见惯的大地,他心中产生了经久不息的颤栗,并伴随着悸动和疼痛。因为他发现,这块无比熟悉的土地,在一天天地发生着变化。山坡上的小木屋,再也不能亲近了;屋顶上的炊烟,飘散在黄昏的风中;那个绿色的梦,不知何时有了裂痕,有了残破。这些变化,有的是悄然无声的消蚀,有的是带着巨大回声的陷落,有的则是无法逆转……这些变化无一例外地让他陷入到巨大的情感旋涡中。
       他在《心中的祖屋》这样写道:“……见证着社会的前行,记录着它的子民们的喜怒哀乐,也用细针密线织就出外出儿女心中怀思的情结。不过,子民们的富裕虽然给它带来了荣耀,却同时危及着它的存在。渐渐地,在席卷农村的水泥洋楼建设的高潮中,它被拆卸得只剩下孤零的祖厅了。”祖屋在李正平的笔下,不仅仅是某种特定的物象,更应该是一种象征,它是我们的精神渊源。祖屋的消亡,不能不说是我们自己在精神上所实施的一种外科手术。当我们庆幸地将它当作盲肠割掉,殊不知,我们失去了一种很好的情感与精神上的供血机制。《湘行散记》中,沈从文写到了地上转瞬消融的“薄雪”,写到了寒风中待斩的羊,这些美好事物的消亡让沈从文内心充满惆怅。同样,面对“风雨中颤栗的仅剩下标志性屋顶”的祖屋,李正平也是“五味交集”。这样的柔情在李正平的作品随处可见,也正是他作品的特色之一。柔情似水,一咏三叹,让读者为之共鸣。
      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对人和事的审视,最好的方式是“转身之后的回眸”。正所谓距离产生美感。李正平老师没有沈从文那样的北漂经历,和故土没有“时空距离”,不能用久别重逢的眼光来重新审视故土的山山水水,不能用“曾经沧海”式的情感和认知坐标来衡量比较,而且,不能不说他还需要进一步蕴蓄沈从文那样的诗性以及人文思考的深邃与广袤。不过,作为湖湘赤子,无论是享誉文坛的文学大师沈从文,还是依旧保持着孤独前行身姿的自称文学草根的李正平,他们内心的情感,无疑都是一样的深沉与真挚。
       作为一种地域文化形态的湖湘文化,追溯起来,它其实源自荆楚文化。这种巫性色彩浓郁的地域文化,最具标志性的旗帜人物屈原为它注入了血性与刚烈。后来的湖湘大地,血性与刚烈之辈层出不穷,即使是以柔性之美独步文坛的沈从文,其笔下也时时可窥血性与刚烈的流露。李正平也不例外。在《赤壁遐思》中,他写道:“奇景古迹,常常是借文延续,因文扬名。没有赤壁之战,当然不会有亮眼的赤壁文学,没有赤壁文学,赤壁之战也就只能是历史中的一堆方块字。文,立的是思想,亮的是精神,这正是其生命力的所在。”面对硝烟尽散的赤壁古战场,李正平内心的血性与刚烈呼之欲出,他不仅发幽古之思,更多想到的是哪怕文学草根也要为时代立言,发铁骨铮铮之声。在《守住自我》中,他写道:“仰慕强者,何须跪倒;钦佩富者,何须乞讨;难察天机,何须自卑;屡遭困厄,何须颓志?自我的信赖,自我的珍重,留下一个站立的自己。”这既是自我勉励,更是对芸芸众生的劝诫。这样呐喊式的文字,无疑,都源自作者内心那满盈的血性以及那种刚烈倔强的个性。
       如果继续贴标签的话,我想,李正平老师的散文应该归属于“传统散文”。在当前的散文创作中,很多作者都以创新来自我标榜。于是,各种各样的散文流派开始占立山头,各种各样的主义和旗帜在这个充斥着雾霾的天空下迎风飘舞。作为传统散文,或多或少遭到了排挤、冷落甚至讥笑。不过,和当下那些空灵呢喃或排山倒海式的、充满朦胧的、偏重写作技巧的新式散文相比,估计读者更喜欢李正平这样朴实的、内在的、真诚的传统散文。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我把李正平的散文贴上“传统散文”的标签,并不是将它归类到六七十年代那种颂歌式的所谓传统散文范畴。这里的传统散文,指的是我国“五四”时期那种具有独立的人格精神、正确的价值判断与追求、为时代立言、为民族开具济世药方的传统散文。从这个意义来讲,李正平的散文创作在当下喧嚣的迷乱的文学状态中不失为一种正确的回归。
 
                     (作者系平江县作协主席,中国作协会员,冰心儿童文学奖获得者)